读史和阅人一样,皆是一门学问。在读史的过程中,可以获得智慧;而在品人的过程中,则能增加阅历。人物纵横在历史里头,历史撰写在人物身上,两者就像融为一体的鸡尾酒,无法抽离出来独自品尝。这就是《读人与读史》一书作者唐晓岚笔下的魅力。
《红楼梦》中有一段评点古今人物的言论,其中有这样一段略有“哲学味道”的话:天地生人,除大仁大恶两种,余者皆无大异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,大恶者,应劫而生。运世生治,劫世生危……。在中国的政治文化观念中,人们习惯用道德的标准来评判一个人,这使得中国的历史带有一种“泛道德化”的色彩。究其原因,多是儒家文化的影响,把道德作为整个社会的价值枢纽,对一切人和事物的评价都难离开这把尺子。
可是,评价一个政治、历史人物的忠奸善恶,仅凭着一种模糊的感觉和难以衡量的道德标准,是比较粗鲁和无知的。如果把他们的行为所造成的影响作为一个参数,还相对科学些。若某人做的好事影响到了一百个人,而同时坏事影响到了一万个人,那么这个人自然可以归为昏庸或者邪恶之列;而如果一个人做坏事影响到了一万人,而好事影响到了一百万人,则完全可以称之为贤人或者明主了。这种加减法的评价标准,虽然看起来过于强调实用,但是比起泛道德主义,似乎只能视为进步。当前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论调,比如认为反腐影响经济发展,这些错误的言论有一定迷惑性,有必要正本清源,激浊扬清。如果用这种标准对这一言论加以检测,便可得知这是有多么幼稚。我们的反腐败斗争,就是要打了“大老虎”不放“小苍蝇”。依法正风反腐,对于中华民族自信心的重振、对于经济的发展、对于后世的积极影响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。
说一个事情没有做成,分两种说法,一是说自己可以做没去做,此“非不能也,而不为也”;二是自己想去做而且努力去做了,但是根本做不到,如“挟泰山以超北海”一样仅徒劳而已。学艺不精还抱有大志向,就是志大才疏了。要考验一个人的品性,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处于一个极限的状态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“尖峰时刻”。只有处于一种特殊的、极端的境遇下,人最根本的性格和能力才会发挥得淋漓尽致。而这种境遇,不外乎生离死别或者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刻。就好比古罗马的时候,把角斗士和野兽放在一起时,他们才发挥出最大的潜能来争取生存的机会。
一个人要想在有限的生命历程中成就一番事业,就必须有超出常人的胆识和才能。俗话也说:“莫欺少年穷”“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用”。管仲年轻时人们说他是“城阴之狗盗也,天下之庸夫也”,而他功成名就之后却说出了“万物之于人也,无私近也,无私远也,巧者有余,而拙者不足”(意思就是说,有本事的人就该富足,没本事的人活该贫困),估计他贫困的时候说不出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话。
如果要改变国家的状态,促进国家的发展,首先要改变这个民族的精神面貌和精神信仰。打个比方,那些能够一时激励人们的学说,就像兴奋剂,只能在短时间内起作用,但是不能用来维持长久的功效,就算不断使用,弊大于利;而那些渗透到民族精神里面去的文化,又是见效周期长的,要用来救国,非要至少几百年的坚持才可以。
而在这一过程中,士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。中国的士人是一个复杂的群体,他们既有一些共同的价值理念,又有一些和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精神追求,所以他们一旦真正要融入社会,就要改变自己的理想和性格,但是一旦发生改变,他们便不是士人了。让士人坚信学说可以救国,是一个危险的尝试,而这个尝试的开始,正是历代士人都非常敬佩的儒家圣贤孔子。
书分为两种,一种是越看越想继续往下看,一种是越看越不想看。而本书属于第三种,翻开后便不忍再合上。